[X][封神星昴]《愿望契约》18 遗愿
18 遗愿
他竟平生第一次有了微妙的感觉，像是难堪，可却不觉得讨厌，心被羽毛拂过，思绪想要大喊，却深深隐藏了起来。
我…是怎么了？
少年不由自主抱紧了单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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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8遗愿]
直入天空的赤红鸟居，分割着世界，目之所及一片荒芜。
除了自己，再无他人。式神依靠在鸟居边静静地品尝着烟。
“这么悠闲真的好吗？”直接在脑海内响起声音，式神看向神社内，被锁链束缚的中心完全看不出人形。
但是，还活着。
代行神之威严的人，或许完全不在乎这样的状况。
“这句话应该我说吧？”式神笑了笑“我已经和人类，和地球毫无关联了。”
“那么你又为什么来到这里？”
“也许，是遗愿。”式神看着手指的香烟，微笑着，有些无奈和伤感的语气。
“你的遗愿好像太多了。”对方冷漠地吐槽了一句。
“嗯。”没有否定，式神继续吸烟，缓缓地开口“其实我也不明白，如果愿望都实现了，为什么那个人还会不幸。”
“因为你不懂得幸福的含义，你的愿望不会让皇昴流获得幸福。”
“是吗？”式神自嘲地笑了一下。“我思考过很多次，幸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，但现在想来，幸福也许只是自欺欺人的理想。”
“所以你要抹销你们的过往，让你们的相遇从来没发生过。”
“嗯。”
“代价是「樱冢星史郎」的存在，这个世界不曾有过你，可是你的意识却不会消失，永远禁锢在他看不到也触碰不到的地方。”
“嗯。”没有犹豫，也不再回忆，式神熄灭了烟，追问了一句“在你能看见的世界里，有没有在哪个世界里，我和昴流只是平凡地相遇？作为平凡的人，在一起生活着？”
“如果我说有，你就会安心离开吗？”
“呵，的确，做不到呢。”依然笑着，看向自己的手掌“樱冢护消失的那一刻，神就会出现。母亲曾对我说过。然而神会出现在哪里呢？是我的面前？还是昴流的面前？出现在我面前真的太好了呢，「桃生封真」。如果见到昴流，对他说声抱歉，请他，不用再等了。”
窗外飘着雪，走出门，就看到好几个圣诞老人在发糖果给小孩。
神威一直望着，这是新世纪的景象，和过去一样，世界有着令人流泪的温暖与相等的残酷。
手机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倒计时。
然而护刃打电话告知时间突然大幅减少，瞬间只剩下2小时。
2小时后，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？
是会完全消失吗？
真神家，一直是为别人承担灾祸的影子。
自己可能最终也会为谁而死吧。
越是短暂的一生，就越要证明，能够让喜欢的人变得幸福。
每个人都努力过了。
他不想让这些努力都变成虚空的记录。
可是，要如何才能让倒计时停止。
黑色的轿车和神威擦肩而过。
有些熟悉的气息让神威定住了脚步。
转头，车已经停了，走下来一个黑衣男子，亦或者说，是式神。
想起来了…这是丁公主的式神。
该说好久不见吗？
神威坐在了病床旁，丁公主比过去更瘦弱，她看不见东西，却感受到了神威的气息，向他伸出了手。
“神威…”
“嗯。”犹豫着要不要握住那只手，他不知道现在面前的，是哪一个丁公主。
“能不能…实现我的心愿…”脆弱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，让神威有些不忍。
“可以告诉我吗？”
“我马上就要死了，可不可以，把我和庚葬在一起？”
“……”此刻丁看不见任何事物的眼里不断溢出眼泪，大滴大滴地下落。
“嗯。”神威艰难地回答，他不想答应做不到的事，可是眼前的丁似乎是真的伤心欲绝。
“神威…谢谢你。”丁一边流泪，一边露出温柔的笑容，脑海内的声音轻轻的“神威有什么想要实现的…如果我能做到的话…”
“的确有，可是我怕我会后悔。”神威轻轻地说，握住了丁公主苍白无力的手“我想知道另一个封真，想要知道他真正的想法，可是我很害怕。”
要过多少年，才能变得坚强？
害怕真实的封真一直不喜欢他。
却也害怕封真曾经喜欢过他。
“如果一辈子不知道，就是幸福吗？”丁轻轻问着“我的妹妹，一直想救我，一直一直…这是我现在知晓的，唯一的幸福。”
“.…”
“神威，你哭了吗？”
“抱歉...”神威摇了摇头，笑了起来“我还没有过一辈子，所以我不知道。”
即使过了一辈子。
也许依然无法知晓。
丁也笑了起来，温柔得仿佛柔弱的水，无法抓住的笑容渐渐变薄变淡，那双眼眸阖上了。
嘀——
仪器的声音响起的同时，眼前的景象一瞬间扭曲了。
星海浩瀚无边。
神威站着，亦或是漂浮着。
没有重力，也就失去了上和下的区别，没有南极，没有北极，失去方向。
有一个发光的身影在不远处，向他而来。
“小...鸟...”
清丽的面容，浅淡的卷发，双目却是金色的。
“你不是小鸟。”神威冷静了下来，对方点了点头。
“你就快要陨落了。”
“陨落？”
“所有的星辰终会陨落。”
“可我并不是星辰。”
“在你看来的确不是，也许你已经成为真正的人类了。”
“.....你是谁？”
“你难道不该自问，你自己，究竟是谁？”
星海在汇聚，行星剧烈碰撞破碎，然后再聚合成新的行星，太阳系的初期，地球大概也和其他行星，争夺着碎片，轨道。
神威看向远处。
夜樱纷落着，火照亮着前行的队列。这是「送行」的队伍，每个人都蒙着面纱，除了被绑起来的少年，不能被山中的神看见，不然连骨头都无法剩下，然而少年不需要面纱，因为他是献给神明的祭品。
虚空的双眼直直望着前方，仿佛没有感情，也不会思考的人偶，即使不被绑着，也哪里都不会去。
的确，不会逃走。
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。
神所在的地方，亦或者神的餐盘，成为最后的归宿也不错。
「送行」的人离去了。
捆住少年手腕的绳子，被栓在了神树上，系了死结，他也没有尝试逃跑，只是觉得，很冷，月亮也好，树影也好，都是寒冷的，那越来越远的火光更是最为清冷。
子时，神就会来。
在那之前，他还可以活着，尽管饥饿，尽管寒冷。
月亮渐渐在树梢上移动着，很久很久以后，神依然没有来，黑暗之中发亮的眼睛却一直一直盯着他。
在月影隐藏在山后时，它们终于走了出来。
狼群，大概和少年一样，饥饿着，一步一步走近。
“.……”少年沉默地看着狼警惕地靠近他，依然没有表情，他没有反抗的能力，即使双手自由，他也没有逃走的自信。
没有归去的地方，不觉得留恋，却还是有些难过，一直是一个人，直到最后都是一个人。
狼扑上来的时刻，他下意识闪开了，喉咙没被咬住，肩膀钻心地疼痛，血的味道和热度迅速蔓延，白色的礼服，细碎的落叶。
头狼的行动是狼群用餐的信号。血肉逐渐被撕咬，他忍住喉咙里的呜咽，眼泪却模糊了视线。
走马灯不断不断回转着空荡荡的过去，什么也没有，什么也没有，除了曾有一次，被温柔抚摸头发的记忆。
神，为什么没有来。
为什么。
一直期盼着见到神，用这灵魂去实现我的心愿。
可是，神并没有来。
也许，神，根本…不存在吧。
“你的愿望我听见了。”
冥冥中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脑海。
睁开眼面对的，是被火焰的光染成暖色的树影——神树，和神相连的树。
树一模一样，景色却不一样，突然出现的鸟居，看不到尽头。
忍不住伸出手，向着天空伸出手。
深吸了一口气，确认自己是真的还活着。
少年坐起身，才发现自己仅仅盖着一件单衣，而篝火旁的男人抬眼看了他一眼，只是一眼，却和别人截然不同，是少年从未见过的眼神。
他竟平生第一次有了微妙的感觉，像是难堪，可却不觉得讨厌，心被羽毛拂过，思绪想要大喊，却深深隐藏了起来。
我…是怎么了？
少年不由自主抱紧了单衣。
“已经有七百人了。”男人苦笑了一下“我根本不需要什么祭品。”
“……”少年愣了一下，他仔细看着男人的脸。
很年轻，像普通的人类一样，只是…有些好看罢了。
男人察觉到他的视线，再度抬眼望向他，少年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别开了视线。
“你可以看。”男人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，慢慢地说着“我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盯着我看，就开始破坏封印。”
这一次，四目相对。
少年愣愣地望着那双眼眸，和人类很像，却和过去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。
“你…”很少开口说话，声音有些干涩。
他尝试了很久才说出完整的句子“为什么，你不是老爷爷？”
“老爷爷？”男人看着他，似乎不明白他的重点。
“七百人的话，你至少活了七百岁…”少年歪过头，思考着。
“有没有人对你说过，你是个天然的笨蛋？”
“没有。”少年很快回答。“他们不能对我说话。”
“因为你是真神家的人？”男人仿佛戏谑一样笑了，少年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。
“那你现在可以回去，开口告诉他们，我不喜欢吃人，真神家的人也不例外，看着就不怎么好吃。”
“.……”
“如果不回去的话，你的愿望应该很难实现吧。”
“.……”
“你不想回去，但你要如何在树林里活下去？”男人苦笑了一下，质问着少年，那双眼眸依然只是静静地望着他，仿佛没有波澜的深渊之水。
非常非常漂亮，即使是在精心挑选的祭品里，也是出众的漂亮，可是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眸却仿佛没有和心灵连接，如同人偶脸上的玻璃珠。
（待续）
P.S
终于结束了地狱期，回归中。
这次更新的，是最初的最初。
